麦乐迪迪迪

一个没有微博的臭写字儿的

绿毛衣在逃亡(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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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完结的,看来还要一章



-14-

王老师出差归来,手里的特产刚刚搁下,只来得及堪堪瞥一眼肖战委屈的发红眼尾,就跑去门房接电话。


挂了电话便说要往学校去。


肖战捏着只有小拇指那么长的单车钥匙,犹犹豫豫不想交出去,王老师抽了几下都没抽出来。


“别闹。”王老师无奈地笑,趁我不注意悄悄亲一下肖战嘟起来的小嘴。


“不能不去吗?”肖战哀哀恳求他,“这么急着叫你去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我们心知肚明,无非就是那一件事。我扯着王老师袖口,帮腔道:“王老师别去了,收音机坏了,赶紧给修修。”


王老师被一大一小缠得脱身不得,最后只得各退一步,王老师先骑车过去,肖战带我搭公交随后跟到。


惴惴不安的情绪一路如影随形。我与肖战在公交车上原本都站着,后来有人下车空出个位子,他让我坐,自己则心事重重地抱着扶杆。


我坐在最后一排,望着肖战消瘦身影随着刹车和启动而左右摇晃。窗外的景色渐渐熟悉起来,我知道学校快要到了。我心里既害怕又激动,总之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一点点从胃里升腾上来,几乎堵住了我的咽喉,让我想要呕吐。


我知道这种感觉,我每次考试前都有这种惶恐的心理所引起的生理不适。我干呕了几下,强行抚平心中不安。


“九五小学到了,要下车的抓紧啊。”


我和肖战随着售票员的声音,似两尊浑浑噩噩的雕塑,一齐慢慢挪下车去。


我知道王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但站在那块写着“五年级办公室”的小牌子下还是不免踟蹰。我想了想,回头对肖战说:“我们先听听动静吧?”


办公室里面传来校长浑厚的男中音,不用贴得近也能听清,于是我们溜到拐角,竖起耳朵偷听。


首先入耳的就是校长的一阵咳嗽,然后他模模糊糊地说:“…基本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明白您讲的基本情况指的是什么,所以没有办法回答您。”这彬彬有礼但充满距离感的声音是王老师的,我和肖战都熟悉极了。


“关于有人举报你的生活作风有问题,这一点你没什么要跟上级领导解释的吗?”


里面沉默了片刻,我们又听到王老师不卑不亢的声音:“请问我哪一点生活作风有问题?我一向将生活与工作分得清楚,我不知道是哪位同事近距离了解了我的生活之后给组织上反馈了这种错误的信息。”


想必是他这种毫不打算求饶的语气激怒了某位领导,另一个尖利些、口音极重的声音响起来,语气急促,咄咄逼人:“王一博,领导不给你挑明了来说是还打算给你留几分面子,你不要不知好歹。学校对教师的生活作风一向是最看重的,否则怎么教书,怎么育人?我们领导是坚决不能姑息你这种败坏风气的行为,你和你那个所谓的‘哥哥’究竟是什么关系,再给你一个机会,好好交代。”


王老师干巴巴地说:“我跟组织交代过多少遍了,材料上也是这么写的。他就是我一个远房表哥,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只是表哥?那为什么有人举报你们同寝同食,像两口子一样生活?你知不知道乱搞男…男…”那领导想必是不知道怎么称呼这种关系,总不能说人家是乱搞男女关系嘛,毕竟哪里有女主角?于是他卡壳了几秒才继续说:“搞同性恋是为社会所不容的,这是乱了我们中华民族从古至今的纲常伦理。你作为一名人民教师,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我不明白我的个人生活与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不会向我的学生输出除了知识以外的、带有任何主观色彩的价值观。”王老师依然是很冷静的声音,但是我也听出来他并没有试图否认他和肖战之间的关系,并且我相信肖战也听出来了。因为他的眼睛真的太大了,无法掩饰半分情绪,此刻正闪烁着泪光,可称得上是热泪盈眶了。


“你不提学生本也就罢了,既然你还大言不惭,那我问你,据说五年五班的白小果,白天你给他上课,晚上放学回家也经常跟你们在一起,你能保证他不被你们这种畸形的关系所影响吗?他也是个男孩子,耳濡目染,万一长大了也搞同性恋,你怎么和人家父母交代?”


一直沉默的校长此刻赶紧打圆场说:“小王啊,你还年轻,现在赶紧断了,组织上依然不会放弃对你的栽培。你长得俊,又是老师,以后何愁找不到优秀的女同志?再说了,等你结婚了,生了娃,这病兴许能好呢?”


我听到前面拿我来要挟王老师的时候就已经火冒三丈,听到后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先不说我可从没觉得他俩健健康康的小伙有什么病,再者说,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劝王老师和肖战断了?仿佛王老师依然可以被拯救,而肖战已经黑到了骨子里,心儿核儿都是烂的了,不值一提,最好无声无息烂在街边下水道里。


可肖战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王老师和我都是多么的喜爱他,王老师怎么受得了旁人字字句句指摘他的爱人,而肖战又是听过了多少刺心的话语,才能在此时维持着表面上的无动于衷?

他们是相爱的,不管是谁对谁的感情,都不是错的啊。


我想起肖战爱读旧时的唱本,有时候读到入迷,情不自禁就会念出来。有一句我时隔多年仍然记得,他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我不明白,既然不知所起,二人又如此情深,为什么要把它说成一个错误。


我脑子一热,凭着一股少年意气,也不管肖战百般阻拦,一头冲了出去。



 -15-

王老师看见我撞进办公室的时候难得的吃惊了一下。我极少见他这种神情,接下来就是一种近似于慌乱的样子。他像当初肖战在小眼镜到访时把我推进里屋一样,抓住我的肩膀,很强硬地和校长说:“这件事情与白小果无关。”


我环视了一圈,满屋子都是不认识的各种校领导,也许还有一些人是教育局的。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瘦子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发出那种方才尖利的质问:“王一博,我现在警告你,不要阻拦我们的证人。”


他转向我,努力做出一副和蔼但在我看来非常虚伪又恶心的样子来,声音像指甲刮在黑板上似的,令我的耳膜感到一阵刺痛。


他问我:“白小果同学,你是不是经常去王一博老师的家里做客?”


我很戒备地盯着他,缓缓点头。


他仿佛抓住了一线希望,带着狂喜靠近我,酸臭的口水喷在我脸上:“那么他与住在他家的那位表哥有不正当的关系吧?他们在家是不是生活得像两口子?你作为一名少先队员,一定要和学校说实话。”


他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我的肩膀,被我一耸肩躲开了。我死死盯着他,他有些尴尬,但眼底依旧闪着隐秘的快意,继续说道:“如果你揭发他,就是大功一件。学校将考虑将你任命为少先队大队长,或者评为三好学生,这对你即将到来的升学是有好处的。”


我举起手来说:“有一个问题我不太明白,揭发具体指的是什么。”


“王一博老师现在做了败坏学校风气和名声的事情,但他不承认。如果你知道一些组织上没掌握的信息,说出来,我们老师都会给你做主的。比如他们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或者对你说了什么伤风败俗的话,你尽量回忆,报告给组织。相应的,也会奖励你嘛。”


我说:“可是我天天都去王老师家,他们就是正常的兄弟关系,没有你们说的这些行为啊。”


那人一愣,大约是没想到我会坚决维护王老师,我趁着他发愣,继续说:“我知道是一年级的莫老师向学校举报王老师,但她追求过王老师,王老师没答应,这样的举报有什么依据吗?”


学校大概也没办法知道这一层隐秘,我抓住机会,扯着嗓子喊道:“有本事就她也来当面问清楚啊,躲在后面扔狗屎算什么本事。”


我一时激愤口不择言,王老师低声斥我:“白小果!好好说话!”


我瘪了瘪嘴,别人的话我不听,但王老师和肖战的话我得听。


于是校长和各位领导说:“这事情闹到这么大,保险起见还是把莫老师也叫来吧。”


小眼镜就住在学校的宿舍里,走路的距离也就是十分钟。可是我们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她气喘吁吁的出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我和王老师眼睛都直了,同时叫出声来。


一起进来的人是肖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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